小说月刊【附中原创】从存在主义哲学视角解读《我与地坛》-元晖教师研修院

    【附中原创】从存在主义哲学视角解读《我与地坛》-元晖教师研修院

    摘要:在《我与地坛》中,史铁生写出了自己面对人生的苦难,参透生死、实现救赎与超越的心路历程。他对生死的认识以及为自己找寻救赎之路并超越自我的过程体现出二十世纪存在主义哲学的思想。本文从存在主义哲学的视角对《我与地坛》进行解读,揭示地坛对于史铁生的意义,以及《我与地坛》所蕴含的深层哲学思想。
    关键词:生死;自由;超越
    《我与地坛》讲述了史铁生从双腿残疾找不到生存的意义直到看透生死,重新找回生命价值的心路历程。散文主要从两个角度切入:我与母亲、我与地坛。从母亲身上“我”体验到无私的爱与坚忍的意志,体悟到母亲承受多重苦难的人生,以及母亲面对命运的苦难不屈不挠的精神。这些都给予了我活下去的勇气,但是解读《我与地坛》最关键的问题在于——地坛与作者之间是何种关系,地坛为什么能让作者活下去,地坛给了作者怎样的警悟。
    一、地坛警悟之一——人是被抛到这个世界的存在
    当史铁生在最狂妄的年龄残废了双腿时,地坛让他看透了人生最的本来面目——人是被抛到这个世界的存在。
    在地坛中,史铁生看到了地坛之景以及地坛之人。地坛之景有蚂蚁、蜂儿、瓢虫、露水、草木、落日、雨燕、古柏,这些让他感受到园子荒芜但并不衰败,只有身临其境去体味才能感受得到。最重要的是地坛之人:相依相守经历时间考验的中年夫妇、资质平庸却酷爱唱歌的小伙子兰海燕,饮酒的老头,一直再等待珍稀鸟儿的捕鸟汉子,优雅的女工程师,最有天赋却被埋没的长跑家,漂亮却不幸的小姑娘。这些人让史铁生看到了世间百态、人生无常,丝毫没有道理可言。正如存在主义哲学家萨特所说:
    人是被抛到这个世界的存在(身不由己来到人间)、能力有限、处于生死之间、对遭遇莫名其妙、在内心深处充满挂念与忧惧而又微不足道的受造之物。“抛”意味着:人来到这个世界上纯属偶然,世界对人来说是陌生的,异己的,人必须独立承担自己的命运,而苦难由谁承担又全凭偶然。画皮姐[1]
    萨特进一步阐释“命运的偶然性”:
    世界是荒谬的人生是痛苦的。人必须要应对命运的偶然性。[2]
    最典型的就是最有天赋却被埋没的长长跑家和漂亮却不幸的小姑娘。正如命运之于人毫无理性可言。十五年前的下午,史铁生在地坛看到了那个大约三岁的女孩,而十五年后他才发现,那个女孩智力有问题。上帝把漂亮和弱智这两样东西同时赐予这个女孩,而这又有什么道理可讲呢?同样,出现在地坛的长跑家天资过人,在文革中因出言不逊而坐牢,处处不能与别人平等,他凭借天资和超常的努力希望用成绩获得政治上的真正解放,但是第一年他跑了第十五名,橱窗里挂上前十名的照片;第二年他跑了第四名,但橱窗里只挂了前三名的照片;第三年他跑了第七名,橱窗里只挂了前六名的照片;第四年他跑了第三名,橱窗里只挂了第一名的照片;第五年他跑了第一名——他几乎绝望了,橱窗里只有一幅群众场面的画面;最后一次他以三十八岁之龄又得了第一名并破了纪录龙治民,专业教练对他说:“我要是十年前发现你就好了。”命运的安排并无道理可言,人们有时无能为力。世界存在差别,人生必然又苦难,由谁来承担也全凭偶然,没有道理可讲。正如萨特所说:“人生就像是被抛上了一列飞速运转的列车,对于它来自何处,还是驶向何方,人们一无所知。人唯一所能做的就是在存在中自由选择,并独立地对自身及整个世界担负起责任。”地坛让史铁生认清了人生与命运最真实的面目——命运并没有理性而是充满了荒谬与偶然永恒魔力,我们只能被动地接受命运的安排。萨特在《存在与时间》中说过:人是一堆无用的热情。人们面对命运的安排往往会无可奈何。[3]
    二、地坛警悟之二——生与死的归宿
    地坛成为史铁生的精神家园,史铁生在地坛思考生与死这些生命的终极问题。
    当人失去活着的意义时,人们必然会思考为何而生的问题。史铁生在最狂妄的年龄残废了双腿,生活没有出路,他必然会思考“我为什么要活着”“我是否要去死”这些问题,正如他自己所说:
    自从那个下午我无意中进了园子,我就再没有长久地离开过它。[4]
    地坛成为史铁生思考人生意义的地方,也是他的精神家园。
    没处可去我便一天到晚地耗在这园子里,跟上班下班一样……地坛的每一棵树下我都去过。差不多它的每一平方米草地上都有过我的车轮印。无论什么季节,什么天气,什么时间,我都在这园子里呆过。[5]
    在地坛,史铁生明白了:
    一个人,出生了就不再是一个可以辩论的问题,而只是上帝交给他的一个事实;上帝在交给我们这件事实的时候,已经顺便保证了它的结果。所以,死是一件不必急于求成的事,死是一个必然会降临的节日。[6]
    人只能被动地接受生死,因为生无可论辩,死又必然来临。人们生命的过程注定要向死而生。当史铁生残废了双腿找不到出路的时候,当人生终将在灰暗中度过的时候,活着的结果可能是生不如死,为什么不选择死而是选择生呢?因为人想活着。说到底人真正的名字叫作欲望。叔本华曾经说过:欲望不满足就痛苦,满足就无聊,人生如同钟摆在痛苦和无聊之间左右摇摆。而幸福也不过是欲望的暂时停止。生命无非就是欲望,否定了欲望就否定了生命。所以,欲望是人性的一部分,它不可否定,因为欲望的存在,人总要活下去。[7]
    三、地坛警悟之三——生命的救赎
    在地坛,史铁生找到了苦难人生的救赎之路,实现了自我超越讨厌夏达。
    既然决定活下去,首要问题就是怎样活,他要为自己的生命找到存在的价值,为自己的不幸人生找到一条救赎之路。作为一个残疾人,他不能像正常人一样去奋斗,又想在众人眼中占有相应的位置,而作家又是被人看重的职业,所以他选择了写作,在地坛的一个最不为人打扰的角落开始了自己的救赎之路。开始,他在地坛是偷偷地写,怕被人发现,因为害怕自己写不好;后来,作品写成了,而且发表了,得到大家的认可,他很兴奋,像中了魔一样,看到什么人或事都在想是否是小说写作的素材,完全是为了写作而活着。接下来问题就出现了:史铁生忽然觉得自己活得像个人质,他感到恐慌,因为他害怕没有素材,灵感枯竭而再也写不出小说,此时的他已经成为写作的人质。也就是说,写作并不能实现命运的救赎,反而让他成为写作的奴隶,成为作家这个头衔的奴隶。正如史铁生自己所说,随着小说获奖的激动逐日暗淡,我开始相信,至少有一点我是想错了:“我用纸笔在报刊上碰撞开的一条路,并不就是母亲盼望我找到的那条路。母亲盼望他找到的那条路到底是什么?在地坛,史铁生想明白了:活着不是为了写作,而写作是为了活着。写作是手段,活着是目的。荣誉、作品这些都是证明生存价值的东西,都是活着的附属品。”因此,他不能让自己成为写作的奴隶,否则,就会本末倒置。如何才能在苦难的人生中实现精神上的自由?在《我与地坛》中,他做了个比喻:
    一个人质报复一场阴谋的最有效的办法是把自己杀死;每个有激情的演员都是人质,每个懂得欣赏的观众都巧妙地粉碎了一个阴谋。[9]
    有激情的演员是人质,因为他投入演出,想得到观众的认可,而懂得欣赏的观众能够认可演员的表演,所以能够让人质活下来,所以说巧妙地粉碎了一场阴谋。人们都是富有激情的演员,都希望通过他人的认可来证明自己存在的价值,所以不可避免地成为人质,混淆了活着的目的和手段。如何巧妙地粉碎阴谋,让自己获得相对的自由,那就是专注于演出本身,享受表演的过程,而不是把观众的评价作为衡量演出成功与否的标准。人生如戏,有开端,也终究会落幕,如何获得相对的自由,在苦难中实现救赎,那就是——美在过程,安于途中,只有这样才能实现自我的超越。萨特曾经说过:“对于物,本质先于存在;对于人,存在先于本质。人的存在不是为了要实现或者体现某个本质,人一旦被贴上某种标签,他就不再自由,而是成为了人质。”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人不要作为,萨特倡导的是积极入世的自由。胡塞尔认为:意识就是对某物的意识。意识必须介入到物中去,它才能实现自身,即人必须介入社会,才会有自由。如果把自己孤立起来,与社会、他人隔绝,就无法实现自由。不管现实多么丑恶,多么危险,对人的威胁多么大,人必须介入,不能逃避。现实越严酷,人实现自由的机会越多,实现自由的可能性越大。因为在这一刻,人必须重新振作,认真思考,做出判断,明确选择,付出行动,承担责任。
    不介入就没有自由,但介入后被本质充实同样没有自由。介入的目的不是被充实,就像史铁生用创作来实现生存的价值,但是又不希望成为写作的奴隶。介入现实的同时又要超越现实,超越是自由的主调,自由是在人生不断地超越中实现的人蛇大战3。人要保持自由必须在介入的同时抗拒各种本质化。
    自由只有通过介入才能实现。就像史铁生一样,在面对困境时,在地坛他对自己今后的人生,生存的价值进行认真深入的思考,并做出判断,进行选择。最终选择活下去,以写作的方式介入生活。不介入就没有自由燃灯之歌,但是介入之后被充实同样不自由。萨特主张:“介入的目的不是为了被充实,人生不是为了得到满足,“圆满”不是人生追求的目标,恰好相反,它是自由竭力逃避的。人一旦被充实,人就丧失了自由。”[11]介入现实的同时又要超越现实杰哥不要。“你实际上能够成为什么”不但不是自由的,而且是不自由的月相变化图。你一旦成为什么,你就被本质化了,就被充实了,因而“成为什么”永远是超越的对象。史铁生通过写作为自己带来荣誉、地位、自信的同时,写作也成为他需要超越的对象,正如他自己所说,他觉得自己为了写作成为了人质,为了找题材而焦虑、恐惧,所以,要实现自由他必须要超越。而如何实现超越呢?就是不把荣誉、他人的看法以及一切外在因素当成写作的动机而是单纯享受写作本身的过程。否则,就像萨特所说:“他人即地狱。如果不能处理好自己与他人、与外界的关系,那么他人真的就是地狱了。”[12]
    人的超越必须以介入为前提,没有介入就谈不上自由,只有介入没有超越也谈不上自由。人的存在是在介入中超越,又是在超越中介入。自由是向未来开放的无限可能性圣者晨雷,这决定了不能看中目的,甚至要取消人生终极目的的设置,人在成功的同时仍然保持超越,不能沉湎于成功。他在成功的一刻应为自己设想“更艰苦的任务”。不看重目的,享受生命的过程,不让外在的因素成为人们行为的根本原因,这样人才不会单纯地沦为工具。史铁生在地坛对人生、命运进行深刻地反省、思索,最终能够看透人生,宇宙永恒,人生有限,人们注定向死而生,生命虽然值得留恋,但是也可以坦然地面对死亡小孽小囍。而在人生大戏落幕之前卖报歌教案,作为演员,人们只要专注于演出本身就可以了,积极介入又不过分沉溺,享受生命的本身。正如诗人鲍尔吉原野的诗中所写的那样:人生,从自己的哭声开始,在别人的泪光里结束,这中间的时光,就叫做幸福小说月刊。人活着,当哭则哭,声音不悲不哭,为国为民啼出血路。人死了,就让别人洒下诚实的眼泪,数一数,那是人生价值的珍珠。
    参考文献:
    [1][2][3][10][11][12]李克.存在与自由——萨特文学研究[M].北京:光明日报出版社,2013:27—28,61,45,49,50.
    [4][5][6][8][9]史铁生.我与地坛[M].济南:山东画报出版社,2002:9,10,19,39.
    [7]叔本华.悲观论集卷[M].北京:中国文化艺术出版社,2005:19.
    原载于《东北师大附中学报》2017年第2期
    作者简介:郑璐,1987年生,吉林省吉林市人,中教二级,东北师大古代文学硕士,主攻唐宋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