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梦晗话壁万千——龟兹壁画的斑驳残破之美-东方岩彩

    周梦晗话壁万千——龟兹壁画的斑驳残破之美-东方岩彩

    周梦晗【编者按】《话壁万千》系列,是青年岩彩画家们关注、思考、解读古代壁画的过程中,凝结出的小小文章,虽非严谨的学术研究,却希望能跟同样喜欢古代壁画的读者们分享交流。
    古老的龟兹文明
    龟兹,一个引人遐想的美丽名字,始见于《汉书·西域传》,列为西域三十六国之一,是古代丝绸之路的交通要冲,并且与于阗、高昌并称为古代西域三大佛国。龟兹古国位于新疆塔里木盆地北缘(今库车一代),汉称延城,唐代名伊罗卢,唐朝在龟兹设立行政管理中心——安西都护府,所以龟兹在史书中又称为“安西”。
    龟兹古国地图
    西汉西域都护府及西域诸国地图
    公元1世纪前后佛教传入龟兹,在此后的几百年内长盛不衰,佛教文化和龟兹本地文化相结合,形成了具有西域特色的佛教文化和佛教艺术。公元3世纪中叶,龟兹佛教进入全盛时期。唐贞观元年(627年)著名高僧玄奘到印度取经,在《大唐西域记》中提到屈支国(即龟兹)的佛教:“伽蓝百余所。僧徒五千余人习学小乘教说一切有部。经教律仪取则印度。”
    苏巴什佛寺遗址
    佛教的兴盛一方面体现在拥有大量的信众,另一方面为了传播佛教大量修建寺庙石窟。龟兹的佛教石窟是中国开凿最早的佛教石窟群,包括6个主要石窟群:克孜尔石窟,库木吐拉石窟,森木塞姆石窟,克孜尕哈石窟,玛扎伯哈石窟,托乎拉克埃石窟。其中克孜尔石窟是龟兹石窟中建造最早的,也是现存规模最大的石窟群,有编号的洞窟达269个,修建始于公元3世纪,止于公元8-9世纪。壁画题材主要是与释迦牟尼有关的种种事迹,包括本生故事、姻缘故事和佛转故事等。
    克孜尔石窟外景
    库木吐拉石窟外景
    森姆赛尔石窟外景
    克孜尔尕哈石窟外景
    公元10世纪以后,龟兹佛教就已开始衰落,在14世纪中叶,察合台后王秃黑鲁帖木儿汗登位,并皈依伊斯兰教后,展开了大规模的传教活动,武力强制当地居民改变的宗教信仰,成为伊斯兰教教徒,同时捣毁库车的众多佛教寺院,损毁佛像,屠杀僧侣。最终在龟兹盛极一时的佛教退出历史舞台,光辉灿烂的佛教文明被摧毁,湮灭在历史之中。

    苏巴什佛寺前库车河河床
    龟兹地区的地理位置特殊,是古印度、希腊—罗马、波斯、汉唐四大文明在世界上惟一的交汇之处,多种文化的碰撞融合,交融出独特的龟兹文明,也形成了龟兹石窟壁画独有的审美特征。以蓝色青金石和绿色石绿为主的色调形成了色彩绚丽的画面,菱格形构成了画面的形式结构,人物姿态优美飘逸,动物形象生动,足见当时画工精湛的绘画技艺。第38窟《天相图》
    第38窟《天相图》之一
    第38窟《大光明王始发道心本生》
    第224窟《须摩提女请佛缘》之一

    第196窟《飞天》
    遗憾造就另类之美
    1941年张大千赴敦煌临摹壁画,然而这种糅合了作者推想的还原性临摹与我们眼前的壁画相去甚远,其中的差别恰恰来自于壁画原作中斑驳与残破的肌理。壁画中龟裂的泥层,脱落的颜色,人为的划痕破坏,这些肌理传达出一种原始朴素,悠远厚重的时间感,这种美感是一种时间磨砺之美,是一种残缺幻象之美,也是一种另类独特之美。
    张大千摹写作品之一

    张大千摹写作品之二
    龟兹石窟群所在的库车地区山体以疏松的砂岩结构为主,其不坚固的特征十分不利于雕凿,恰恰因为这种不利的特点,聪慧的古龟兹人便用大量绘有佛教故事的绘画传播佛教,而在印度则以佛塔和佛像形式为主。在这些不稳固的砂岩山体上绘画需要先用拌有枯草的黄泥做地仗层,然后刷上白石膏,再画上颜色饱和的矿物色颜料,经过千年的时间仍然不褪色。但雨水、风沙、地震等自然力的侵蚀,使得壁画受到损坏。
    克孜尔石窟建在砂岩山体之上
    洞窟内部构造
    洞窟内部构造

    残破的壁画局部
    残破的壁画局部
    残破的壁画局部
    在龟兹石窟壁中画大量佛像脸部被铲掉,这是伊斯兰教传教过程中造成的。由于壁画数量庞大,无法全部摧毁,伊斯兰教徒便将佛像的面部破坏,挖掉眼睛,露出底层的砂岩,这些刀刻铲挖的痕迹在画面中形成了一个个伤疤,提示给我们历史的车轮是如何演进的。
    残破的壁画局部
    残破的壁画局部
    残破的壁画局部
    残破的壁画局部

    残破的壁画局部
    另有一些壁画中人物的衣服上也被挖成一个个的洞,这是由于当时壁画中贴有大量金箔作为装饰,一些人为了获得这些金箔便连同壁画一起一块块挖掉。

    残破的壁画局部
    残破的壁画局部
    然而给龟兹石窟带来破坏最大的是上世纪初德国探险家冯·勒柯克,他带领探险队用虎尾锯将这些古老的壁画分割为小块,然后连同泥草层一起剥离带回柏林,使得洞窟仅剩累累凿痕。据统计近500平米壁画遭到切割,这些被掳走的精美壁画一部分在切割和运输中遭到损坏,还有一部分毁于在第二次世界大战的炮火中,剩下一部分现在保存于柏林亚洲艺术博物馆。德国亚洲艺术博物馆展厅内悬挂克孜尔石窟壁画残片
    现存柏林亚洲艺术博物馆的克孜尔8窟北甬道内壁《十六佩剑者》
    现存柏林亚洲艺术博物馆的克孜尔60窟壁画《苦行僧大迦叶头像》
    现存柏林亚洲艺术博物馆的克孜尔第171窟《乐神乾闼婆像》
    现存柏林亚洲艺术博物馆的库木图拉42窟壁画
    现存柏林亚洲艺术博物馆的库木图拉16窟壁画
    残片细节图
    如今站在这些千年前的石窟前,看到绚烂又斑驳的壁画所产生的感动,或许是来自遥想汉唐盛世的开放与交融,或许是来自感叹古代画师的信仰与虔诚,亦或许来自于欣赏残缺壁画的另类之美。
    注:文中部分文字和图片参考2012年11号《华夏地理》,部分图片摘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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