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梦晗词话三:梨花染凉云亭晚-莲悦静音

    周梦晗词话三:梨花染凉云亭晚-莲悦静音

    周梦晗《缘愁何计总黄昏》


    读淞雲词《踏莎行·癸巳春日游长安》
    词作者:淞雲
    词话作者:矣微尘
    弱柳轻盈,
    瑶芳娇软,
    阳春又向长安见,
    东风逐蝶两无知,
    梨花总被斜阳染。
    咽笛云凉,
    长亭烟浅,
    楼台高峙群峰远,
    更兼迟暮笼千山,
    却怜沙际渔舟短。
    ----------淞雲《踏莎行 · 癸巳春日游长安》
    人生,总有风景与情义,担得起“绝”这个字。绝有一言:“假舟楫者,非能水也,而绝江河。”绝有一解:极致,唯一,永远,再也不能。绝有一说:会当临绝顶,高处不胜寒。
    而有多少人、多少笔墨,担得起“绝”这个字?再一次读淞雲的词又一次体会到古人这首《踏莎行》词牌的神妙。咽笛云凉,长亭烟浅,正值清和之日,风不着意吹响柳笛,声声藏着幽咽;云去无痕轻扫淡墨,丝丝带着清凉;轻风至,一席凉白,远处的长亭静卧于白云深处,岸边青芦尖纤茂茂丛生。静立水边,感受这天清地凉,眉目间如秋日的古涧,蕴含一潭的清水。这静谧与世无争,这清净不染尘俗。
    写到这里,我忽然想起宋代柳永的《过涧歇近》词:“人寂静,夜永清寒,翠瓦霜凝。”同样是写风物的静,一个是凝固,一个是意态,这“咽”与“凉”品起来尤为绝妙。咽笛是隐而不发的声音,云凉是触之不到的寒意。词人淞雲的静,在云烟淡墨处,在清风眉眼间,在词蕴里,在寂静中,在真味里。这种静常常是与空对视,在空性中寻找生命本真,且歌且吟。
    有人说,即是空又何谈有。空不是没有,而是见之有无。如果心之沧桑,便见荒凉;心之杂念,便见蔓生;心之寂寞,便见凄冷。心之纷乱,便见种种相。其实,只要心中一片清静,何处不是水云间。

    我钟情于对岸的风景,然而我却没有渡江的筏,何以为乘。记得郑板桥曾写过一个横匾:“十指成林”,人的双掌一合十,心就如同树林那么辽阔而伟大。在合十时,双掌没有间隙,内心也是纯粹无所用心的。合十,可以极小,小到针尖;也可以极大,大到成林。人的内心何其大,人的眼睛何其广?若用心,你便可以看到淞雲眼中的风景。
    我在此岸,你在彼处。微闭双目,双手合十,那天光云影已尽收于眼底,有风、有云、有亭,有崖,有阳光,还有自然的生发,一切皆在心上。不管此时你心上炎凉或是繁华,静而不变,惔而无为。
    楼台高峙群峰远,更兼迟暮笼千山。
    楼台端坐在那儿,群峰千年也不曾改变,凭楼远眺,黄昏已暮千山已遥,却怜沙际渔舟短。一枚舟子,几笔微波,江面空旷寥廓、寒意萧萧。词人淞雲寥寥数笔便将点与面,远与近,高与低、昏黄与墨色放在了画面中。清简到不能再着意,更不必详述。其实淡就是一种生活的姿态,由简入繁易,由繁入简难。
    还有更深更远的的山吗?灵山不去远山寻,圣境自在心头找。从词人淞雲的笔下,我获得清泉的滋养,拈花的慈悲,以及安然与清明,宛如莲花般的清静。
    有一种人,身体独揽苍凉山水,魂魄永远感受风凉。有一种字,踏遍荒草古道,却见桃花溪水。眼中有无尽的山水,那怕居在闹市之中,那怕闲情三月春意闹人,那有几点散落的残瓣,几只飞舞的彩蝶,一片清静自在心头。
    淞雲这首词上阙的浓重与下阙的轻淡,形成了一种鲜明的对比。写春意,弱柳轻盈,瑶芳娇软。写清寒,咽笛云凉,长亭烟浅。写梨花的白与夕阳的红,长与短、见与远,浓墨淡彩对比强烈,画面感极强。他在写端穆、冷瘦、简素、幽静,拿野趣天然来禅示,如同白日与黑夜,喧嚣与寂静,盛开与凋零,浓的意味深远,淡得清静寂定,忽而侘寂忽而冷艳。本是春风惹絮,蝴蝶问花,他却写春风逐蝶,两相无意。正体现着人生本来缘分不定,生死无常、涅槃寂静的常态。
    嘉月万物萌生,春归大地。
    杏月百木迎春,含苞欲放。
    末春的桃花,还是还给沽酒之人。
    只有这孟夏的梨花才是我的,赏心三两枝,淡而无言。

    淞雲词简介
    淞雲词 多以山水田园为主要创作题材,词宗两宋,词风雅致高洁,擅长寓情于景。于经子史集多有涉猎,犹长于经学。
    词作者淞雲 诗人,词人,经学家,书法家,文字学家。山有树王,得水滋养,其叶菁菁;山人有意,心向虚空,为云为雨。淞雲是当代具有多方面艺术才能的诗人、词人 。创作的诗、词 能融前人艺术之所长,形成自己独特的文风。个人微信号:songyunguoxue。
    词话作者 矣微尘 一微尘映世界,一瞬间含永远,以心写作诵读的人。
    主播简介
    麦克巅峰 阅音文化艺术总监、国家一级播音员、高级配音师、朗诵资格教师。微信公众平台:阅音文化。
    矣微尘 佛眼不住微尘,觉照洞彻,处处皆是大千世界;佛眼不避微尘,若有所碍,时时怎得自在如意。个人微信号:tdywch-nj,微信公众平台:莲悦静音。

    《二十四诗品》赏析
    纤秾
    采采流水,蓬蓬远春,窈窕幽谷(注:他本作“深谷”。),时见美人。碧桃满树,风日水滨,柳阴路曲,流莺比邻。乘之愈往,识之愈真。如将不尽,与古为新。“纤秾”一品几乎完全都是用意象批评的方法来写的。王渔洋《香祖笔记》中说:“‘采采流水,蓬蓬远春’,形容诗境亦妙,正与戴容州‘蓝田日暖,良玉生烟’八字同旨。”意象批评方法始于六朝,李充《翰林论》评潘岳的诗云:“如翔禽之有羽毛,衣被之有绡縠。”又《世说新语·文学》篇云:“孙兴公云:‘潘文烂若披锦,无处不善。陆文若排沙简金,往往见宝。”钟嵘在评颜延之时则引用汤惠休的话说:“谢诗如芙蓉出水,颜如错采镂金。”他在评谢灵运的“名章迥句”、“丽典新声”时说:“譬犹青松之拔灌木,白玉之映尘沙,未足贬其高洁也。”评范云的诗说:“清便宛转,如流风回雪。”又评丘迟的诗说:“点缀映媚,如落花依草。”这种意象批评的方法在刘勰的《文心雕龙》中也有过许多运用,例如《风骨》篇论“风骨”和辞采关系时说:“夫翚翟备色,而翾翥百步,肌丰而力沉也;鹰隼乏采,而翰飞戾天,骨劲而气猛也。文章才力,有似於此。若风骨乏采,则鸷集翰林;采乏风骨,则雉窜文囿;唯藻耀而高翔,固文章之鸣凤也。”《隐秀》篇论“自然”与“润色”之关系时说:“故自然会妙,譬卉木之耀英华;润色取美,譬缯帛之染朱绿。朱绿染缯,深而繁鲜;英华曜树,浅而炜烨,秀句所以照文苑,盖以此也。”这些虽然不是论作家,但其批评方法是相同的。此品杨振纲引《皋兰课业本》云:“此言纤秀秾华,仍有真骨,乃非俗艳。”这一点很重要,“纤秾”虽然色彩鲜艳,风光秀丽,但绝无浅俗鄙俚之态,而仍有“真体内充”之实。它虽然描写具体,刻画细腻,但毫无人工雕琢痕迹,而显出一派天机造化。它虽然清晰可见,明白如画,但并非一览无余,而使人感到韵味无穷。它和“雄浑”、“冲淡”之美在本质上是一致的。前四句不必如郭解所析,一句言纤,一句言秾,它是对幽谷春色的生动描写。在幽深山谷见春水泉涌,更有美人时隐时现,纤秾之内含纯洁之态,艳丽之中蕴高雅之趣。中四句是对前四句的补充,进一步写幽谷周边春色的方方面面:满树碧桃与美人之隐现互衬,更觉鲜艳夺目;和煦春风和流水之采采相映,愈显春意盎然。杨柳飘拂沿水边路曲而阴影连绵,流莺婉啭随山谷幽深而此起彼落。这一切是多么诱人,而又多么让人流连忘返啊!由此可见,“纤秾”比较突出地体现了“声”、“色”之美。进而引出最后四句,循此纤秾之境而乘之愈往,必能愈识其内含之真谛:于纤秀秾华之中存冲淡之韵味,于色彩缤纷之中寓雄浑之真体。故其“韵外之致”、“味外之旨”自然溢于言表,纤秾虽终古常见而光景常新。“纤秾”的特色是在纤巧细微而华艳秀丽,但又高雅自然,含而不露。也许我们可以举杜牧的《江南春绝句》来说明这种特色:“千里鸳啼绿映红,水村山郭酒旗风。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在桃红柳绿、楼台掩映之中,诗人又寄托了多么深沉、含蓄的感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