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梦晗诗经我读|总论11.“国风”是什么意思-天眼官微

    周梦晗诗经我读|总论11.“国风”是什么意思-天眼官微

    周梦晗《国风》是《诗经》的重要组成部分,而且也是《诗经》中最难解释、争论最多的部分。《国风》即十五国风,即:《周南》《召南》《邶风》《鄘风》《卫风》《王风》《郑风》《齐风》《魏风》《唐风》《秦风》《陈风》《桧风》《曹风》《豳风》。十五《国风》以地或诸侯国名命名,而且以“风”总名之,究竟何意?
    实际上,从文本的角度讲,这一部分的总题前并无“国”字,而应为《风》,清代于鬯《香草校书》卷十一“毛诗国风”条说:
    此著“毛”字,其为后人所提甚显。《孔颖达《正义》云:“《诗·国风》,旧题也。”其言故无不通,然止望文立说耳。窃谓旧题当作“风诗”二字,不但无“毛”字,亦无“国”字。何以知之?《序》云:“风,风也,教也。风以动之,教以化之。诗者,志之所之也。在心为志,发言为诗。”先释“风”字,次释“诗”字,明旧题是“风诗”二字,释“风”释“诗”而不释“国”,明无“国”字也。朱子《诗序辨说》割裂自“诗者”以下至“诗之至也”,目为《大序》,而旧题之迹遂灭。古书之不轻动如此。
    于鬯这里说得是有道理的。关于“国风”之名,并不见于《左传》《论语》《孟子》等战国中期以前的文献,战国后期以后的文献《荀子》《礼记》等文献中才有“国风”之名。如此看来,在战国中期以前的文献中,今称之为“国风”的部分应称之为“风”,之于“国”字则是后人妄加的。
    那么,这个“风”字在这里又是什么意思呢?
    《毛诗序》说:
    《关雎》,后妃之德也,风之始也,所以风天下而正夫妇也。故用之乡人焉,用之邦国焉。风,风也,教也,风以动之,教以化之。
    故诗有六义焉:一曰风,二曰赋,三曰比,四曰兴,五曰雅,六曰颂,上以风化下,下以风刺上,主文而谲谏,言之者无罪,闻之者足以戒,故曰风。至于王道衰,礼义废,政教失,国异政,家殊俗,而变风变雅作矣。国史明乎得失之迹,伤人伦之废,哀刑政之苛,吟咏情性,以风其上,达于事变而怀其旧俗也。故变风发乎情,止乎礼义。发乎情,民之性也;止乎礼义,先王之泽也。是以一国之事,系一人之本,谓之风;言天下之事,形四方之风,谓之雅。雅者,正也,言王政之所由废兴也。政有大小,故有小雅焉,有大雅焉。颂者,美盛德之形容,以其成功告于神明者也。是谓四始,诗之至也。
    唐代颜师古《匡谬正俗》卷一“风”条说:
    《毛诗序》云。“《关雎》,后妃之德也,风之始也,所以风天下而正夫妇也。”今人读“风”为“讽天下”。案:《序》释云:“上以风化下,下以讽刺上。”此当言“所以风天下”。不宜读为“讽”。又云:“风,风也,教也,风以动之,教以化之。”今人读云:“风以动之。”不作“讽”音。案:此盖《序》释“风”者,训讽训教,讽刺谓自下而上,教化谓自上而下。今当读云“讽以动之”,不宜直作“风”也。
    朱熹《诗经集注》说:
    风者,民俗歌谣之诗也。谓之风者,以其被上之化以有言,而其言又足以感人,如物因风之动以有声,而其声又足以动物也。
    朱熹在《答潘恭书》中仍重复这种观点:
    凡言风者,皆民间歌谣,采诗者得之,而人因以为乐,以见风化流行,沦肌浃髓而发于声气者如此。其谓之风,正以其自然而然,如风之动物而成声耳。
    朱子这两处都提到了所谓“民俗歌谣”,这是自汉代“采诗说”流行以来的普遍观点,可惜正如我们前面所说,这正看法并不合理,《诗》中并无民间歌谣,而是清一色的贵族吟唱,所谓的“民俗歌谣”只不过是对《诗》的误解与曲解。而其对“风”字的解释则只是《毛序》和颜琅琊(师古)解释的“风”之两重含义中的一层。
    可以说,汉唐以后人对“风”的解释基本都不出《毛序》与颜琅琊之说,如《樗园诗评》说:
    “风”有二义:风教,上也;风气,天地也。二者相为低昂,视其所胜,各为所夺。人主之权胜,则因所疾,反为所美;上弛其柄,因于其故而日甚焉,以趋于亡矣。故均一岐周也,文王用之而为《周南》,秦用之而为《秦风》。均一变风也,唐、魏变而犹俭,郑、卫变而遂流,有操之者也。
    总的来讲,《毛序》和颜琅琊所谓的“上以风化下”重在强调《风诗》的社会政治教化作用,这也是着眼于《诗》原本的政治品性所作出的解读,从某种意义上讲,这也是最符合《诗经》之作者与编者原初意图的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