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梦晗论语4.154.16-蒲津国学堂

    周梦晗论语4.154.16-蒲津国学堂

    周梦晗4·15 子曰:“参乎,吾道一以贯之。”曾子曰:“唯。”子出,门人问曰:“何谓也?”曾子曰:“夫子之道,忠恕而已矣。”
    【译文】
    孔子说:“参啊,我讲的道是由一个基本的思想贯彻始终的。”曾子说:“是。”孔子出去之后,同学便问曾子:“这是什么意思?”曾子说:“老师的道,就是忠恕罢了。”
    【评析】
    忠恕之道是孔子思想的重要内容,待人忠恕,这是仁的基本要求,贯穿于孔子思想的各个方面。在这章中,孔子只说他的道是有一个基本思想一以贯之的,没有具体解释什么是忠恕的问题,在后面的篇章里,就回答了这个问题。对此,我们将再作剖析。
    《论语注疏》曰:此章明忠恕也。
    朱子曰:一以贯之,犹言以一心应万事。又云:及圣人告之,方知皆从此一大本中流出,如木千枝万叶都是此根上生气流注去贯也。
    《中庸》曰:忠恕违道不远。施诸己而不愿,亦勿施于人。(程子曰:斯乃下学上达之义。)
    《论语正义》曰:自古圣贤至德要道,皆不外忠恕,能行忠恕,便是仁圣,故夫子言“忠恕违道不远”也。
    程子曰:以己及物,仁也;推己及物,恕也,违道不远是也。忠恕一以贯之:忠者天道,恕者人道;忠者无妄,恕者所以行乎忠也;忠者体,恕者用,大本达道也。此与违道不远异者,动以天尔。
    朱子曰:夫子知其真积力久,将有所得,是以呼而告之。曾子果能默契其指,即应之速而无疑也。夫子之一理浑然而泛应曲当,譬则天地之至诚无息,而万物各得其所也。曾子有见于此而难言之,故借学者尽己、推己之目以著明之,欲人之易晓也。盖至诚无息者,道之体也,万殊之所以一本也;万物各得其所者,道之用也,一本之所以万殊也。以此观之,一以贯之之实可见矣。
    程子曰:“维天之命,于穆不已”,忠也;“乾道变化,各正性命”,恕也。
    焦循曰:孟子曰:“物之不齐,物之情也。”(恕也。)惟其不齐,则不得以己之性情例诸天下之性情……知己有所欲,人亦各有所欲;己有所能,人亦各有所能。圣人尽其性以尽人、物之性,因材而教育之,因能而器使之,而天下之人共包含于化育之中。致中和,天地位焉,万物育焉。是故“人之有技,若己有之”,保邦之本也;“己所不知,人其舍诸”,举贤之要也;“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力学之基也。克己则无我,无我则有容天下之量;有容天下之量,以善济善,而天下之善扬;以善化恶,而天下之恶亦隐。贯者,通也,所谓通神明之德,类万物之情也。
    焦循曰:孔子非不多学而识,多学而识不足以尽,若曰“我非多学而识者”也,是一以贯之也。多学而识,成己也;一以贯之,成己以及物也。仅多学而未一贯,得其半,未得其全,故非之。
    《揅(yán)经室集》曰:“孝弟忠信,四德之道也。”此皆圣贤极中极庸极实之道,亦即天下古今极大极难之道也。若云贤者因圣人一呼之下即一旦豁然贯通焉,此似禅家顿宗冬寒见桶底脱大悟之旨,而非圣贤行事之道也。(张甄陶曰:谓此章夫子以尽心之功告曾子则是,以传心之妙示曾子则非。)
    《四书辨疑》曰:东坡以为一以贯之难言也,非门人之所及,故告之以“忠恕”。
    《四书诠义》曰:夫非从事于忠恕者其积力久,几于会通,则未易知一贯。故曾子之告门人也,则借学者忠恕之事,以著明夫子之道。第一贯之旨非言语所易形容,而忠恕功夫则学者所当从事,故姑即此以明之。使其于忠恕而力行之焉,则一贯之道亦不待外求而可以循至矣。(按:犹如子罕言“命与仁”“性与天道”,语之犹恐不解且生旁道,不如指示之路径,真积力久,自然心通,有悟于大道。善哉至圣!)
    钱穆曰:曾子以忠恕阐释师道之一贯,可谓虽不中不远矣。读者只当认此章乃曾子之阐述其师旨,如此则已。曾子曰:“夫子之道,忠恕而已矣。”此后孟子曰:“尧舜之道,孝弟而已矣。”此正可以见学脉。然谓一部《论语》,只讲孝弟忠恕,终有未是。此等处,学者其细参之。(按:此语结合“十室之邑”章思考。)
    真德秀曰:天地与圣人只是一诚。天地只一诚而万物自然各遂其生,圣人只一诚而万事自然各当乎理。学者未到此地位,且须尽忠恕。诚是自然之忠恕,忠恕是着力之诚。孔子告曾子以一贯本是言诚,曾子恐门人未知,故降下一等,告以忠恕,要之忠恕尽处即是诚。
    徐英曰:忠恕诚,仁之道,可以通于天下。仁而后有生,诚而后有物。生者天地之大德,物者天地之大用。舍诚与仁,无道也。故曰“夫子之道,忠恕而已矣”。天下之大道,舍此莫由。
    郑汝谐曰:圣人之道,自尽己之性,至于尽人之性;尽人之性,至于尽物之性;尽物之性,至于赞天地之化育,乌有二致哉?……此孔门之心学也。
    全祖望曰:一者,诚也。天地一诚而已矣,其为物不贰,则其生物不测。“为天之命,於穆不已”,天地之一以贯之者也。诚者,非自成己而已也,所以成物也。成己,仁也;成物,知也。性之德也,合外内之道也,故时措之宜也,圣人之一以贯之者也。忠恕违道不远,施诸己而不愿,亦勿施于人,学者之一以贯之者也。其谓圣人不轻以此告弟子,故惟曾子得闻之,次之则子贡。毕竟曾子深信,子贡尚不能无疑。盖曾子从行入,子贡从知入。子贡而下遂无一得豫者,则颇不然。(云门隐者按:颇有人疑曾子鲁,不当有此境界;又疑曾子年轻,不当有此境界。然而,曾子之父既已是孔子弟子,可见曾子自幼既在孔门,幼闻圣言,心向大道,且其为学之基不可忽也;又,曾子为人孝悌且诚笃,由行而入。“孔子之道,卒于曾参传之”,则非曾子而谁也!)
    蕅益大师曰:此切示下手工夫,不是印证。正是指点初心,须向一门深入耳。忠恕真实贯得去,亦是有个省处,乃能如此答话。(或谓“传心”,或曰“下手功夫”,仁智各见,可也。)
    李炳南曰:忠恕之道仍在世间,但与出世之道相近。《中庸》引孔子曰:“忠恕违道不远。”既曰“不远”,即是近之。近则可以由事入理,而能一贯矣。
    【原文】
    4·16 子曰:“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
    【译文】
    孔子说:“君子明白大义,小人只知道小利。”
    【评析】
    “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是孔子学说中对后世影响较大的一句话,被人们传说。这就明确提出了义利问题。孔子认为,利要服从义,要重义轻利,他的义指服从等级秩序的道德,一味追求个人利益,就会犯上作乱,破坏等级秩序。所以,把追求个人利益的人视为小人。经过后代儒家的发展,这种思想就变成义与利尖锐对立、非此即彼的义利观。
    《论语注疏》曰:此章明君子、小人所晓不同也。喻,晓也。君子则晓于仁义,小人则晓于财利。
    程子曰:君子之于义,犹小人之于利也。唯其深喻,是以笃好。
    张履祥曰:事物之来,君子动念便向义,小人动念便向利,虽在己有所不知也,由其平日用心各执一路故耳。故念虑之微,辨之不可不早。
    蕅益大师曰:“喻”字,形容君子、小人心事,曲尽其致。喻“义”,故利亦是义;喻“利”,故义亦是利。
    张栻曰:其所趣所行,久且熟也,能无喻乎喻,则好笃而不可反矣。此君子小人之分也。(熟习之,则在此。)
    李炳南曰:君子但知公义,小人但知私利。小人所知之利,不只在钱财,一切有利于己者,皆必为之。
    范宁曰:弃货利而晓仁义则为君子,晓货利而弃仁义则为小人也。
    陆象山曰:人之所喻,由其所习,所习由其所志。志乎义,则所习必在于义;所习在义,斯喻于义矣。志乎利,则所习在利;所习在利,斯喻于利矣。故学者之志,不可不辨也。
    钱穆曰:(陆象山)拈出“习”字“志”字,可谓探本之见。读者当以此章,与“君子上达、小人下达”章合参。
    杨氏曰:君子有舍生而取义者,以利言之,则人之所欲无甚于生,所恶无甚于死,孰肯舍生而取义哉?其所喻者义而已,不知利之为利故也。小人反是。
    徐英曰:充义之量,推之于天下,斯天下之大利矣;充利之量,推之于天下,斯天下之大害矣。以义安天下,斯周公、孔子之心;以利利天下,斯卫鞅、安石之术,终以败国丧身,而遗患于无穷。义利之辨,即王霸之分。治国平天下者,可不慎哉?
    焦循曰:儒者知义利之辨而舍利不言,可以守己而不可以治天下之小人。小人利而后可义,君子以利天下为义。孔子此言正欲君子之治小人者知“小人喻于利”。
    《四书反身录》曰:君子喻于义,故其心常荡荡;小人喻于利,故其心常戚戚。
    《四书参注》曰:义利严界,为学者最要关头。夫君子小人其学业之就将,心力之勤厉,早作夜思,经营尽瘁,无一不同。然君子之为学也,究心圣贤之道,致力伦常之间,事事从己身起见。故知则真知,非徒博物;行则力行,非有近名。潜修默证之中,自有欲罢不能之趣,乃足谓之深喻。此其人处则不愧诗书,不愧衾影;出则不负朝廷,不负民物;遇有国事所关、民命所系者,不惮廷诤力谏,而一身之利害不问;即至死生祸福之交,不难捐躯致命,以成一是,乃其喻义之究竟。
    焦循曰:《荀子·王制篇》:“古者,虽王公卿士大夫之子孙,不能属于礼义,则归之庶人。虽庶人之子孙,积文学、正身行,能属于礼义,则归之卿士大夫。”案“卿士大夫”,君子也;“庶人”,小人也。贵贱以礼义分,故君子小人以贵贱言,即以能礼义、不能礼义言。能礼义故喻于义,不能礼义故喻于利。“无恒产而有恒心者,惟士为能”,君子喻于义也;若民则无恒产因无恒心,小人喻于利也。
    董仲舒曰:明明求仁义,常恐不能化民者,卿大夫之意也。明明求财利,常恐困乏者,庶人之事也。(通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