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梦晗论文:东巴经的“四脚手”和甲骨文的“二牝牡”-北碚读书人
周梦晗论文:东巴经的“四脚手”和甲骨文的“二牝牡”-北碚读书人
周梦晗中国文字学会第八届学术年会论文
2015年8月·中国人民大学
东巴经的“四脚手”和甲骨文的“二牝牡”
喻 遂 生
甲骨卜辞有合文“二牝牡”,其字词关系比较费解,前人做过一些研究,本文拟联系汉语方言的“两夫妻”式和纳西东巴文中的“四脚手”,对这一问题进行一些新的探索。
一、甲骨文的“二牝牡”
甲骨文的“二牝牡”见于以下卜辞:
甲申卜,御妇鼠妣己?十二月。
一牛御妇鼠妣己?
一牛一羊御妇鼠妣己?(甲骨文合集19987)
此片甲骨最早著录于罗振玉《殷虚书契》1.33.7,罗氏《殷虚书契考释》“牝”字条说:“卜辞中有牝牡二字合书作者,似卜兼用牝牡,或仍是牝字,疑不能明也。”(文字第五,34页)后孙海波《甲骨文编》合文卷2244号收录为“牝牡”的合文,刘钊等《新甲骨文编》[①]、李宗焜《甲骨文字编》[②]均从之。
裘锡圭先生说:“‘’ 显然是‘牝’、‘牡’二字的合文。对于‘二’可以有两种理解,一种是‘二牝二牡’,一种是‘二牛,一牝一牡’。无论是哪一种情况,在这句话里都有必不可少的字没有写出来。也可能写卜辞的人是直接以‘二’来代替‘一牝一牡’的。那就跟文字与语言相对应的原则离得更远了。此外,不管怎样解释,在这句话里,‘牝’、‘牡’这两个词都不是直接相连的,但是写卜辞的人却把它们合写成一个‘’字。从这个角度来看,‘二’也是文字排列不合语序的一个例子。”[③]
姚孝遂先生在《甲骨文字诂林》的按语中也说:“此乃合文,当读作‘匕牛、丄牛’,亦即‘牝牛、牡牛’。”[④]
从同版其他两条卜辞看,“二牝牡”表数量和祭牲是没有问题的,但 “二牝牡”在卜辞中仅此一见,要辨明“二牝牡”究竟是何义,靠甲骨文自身还是有些困难,如果联系汉语方言和民族语言文字,似也可以找到一些解决的线索。
二、汉语方言中的“两AB”式
现代汉语普通话中的“夫妻俩”“兄弟俩”,在笔者的母语汉语西南官话重庆方言中说成“两夫妻”“两兄弟”,“两夫妻”即一夫一妻,“两兄弟”即一兄一弟。不仅如此,重庆话大凡两两相对的人伦称谓,都可以构成“两AB”的格式。如:
两公婆(夫妻俩,多指老年)、两爷子(父子俩、父女俩)、两婆媳(婆媳俩)、两爷孙(爷孙俩,含孙女)、两婆孙(奶奶和孙子,含孙女)、两家孙(外婆和外孙,含外孙女。“家”读ka55 ,“家家”即外婆)、两弟兄、两姐妹、两姊妹(姐妹俩,亦可指姐弟、兄妹)、两叔侄、两姑嫂、两师徒,等等。
“两AB”式的特点是,A和B在称谓上是二元对立的[⑤],所以前面的数词一般是“两”,正因为是二元的,所以各方的数量在“两”中各占其一,“两夫妻”即“一夫一妻”。
如果二元中的一方可以是多于一的群体,如父亲和几个子女,则数词可以大于“两”,如“三爷子”,父子三人,一父二子;“四姊妹”,一个哥哥或姐姐,三个弟妹。重庆谚语还有“七爷子,八条心”,指几个人各怀异志。这种用法犹如北京话有“爷儿俩”,也有“爷儿仨”、“爷儿五个”等[⑥]。
“两AB”式在汉语方言中分布比较普遍。在李荣先生主编的《现代汉语方言大词典》42个分卷本[⑦]中,有21个方言有“两AB”式的词语,即:乌鲁木齐、贵阳、成都、柳州、绩溪(北方方言),温州、杭州、宁波(吴方言),建瓯、福州(闽方言),长沙、娄底(湘方言),南昌、黎川、萍乡(赣方言),广州、东莞、雷州(粤方言),梅县、于都(客家方言),以及南宁平话。
许宝华、宫田一郎主编的《汉语方言大词典》第2卷 “两”字头下,也收有24条“两AB”式词语[⑧]。
值得注意的是,“两AB”式有三音节以上的,如:
萍乡:两婆孙女、两外甥舅爷。温州:两姑娘嫂。雷州:两家婆新妇(婆媳俩)。
也有小辈排在前的,如:
建瓯:两囝爹(父子俩)、两囝奶(母子俩)。柳州:两子爷(父子俩)、两子娘(母子俩)。广州:两仔爷(父子俩)、两仔乸(母子俩)。梅县:两子爷(父子俩)、两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