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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的十几天一路上乏善可陈,那位卓先生在见着方解当日说了不少话,可上路之后就只顾着浏览沿途风景,方解问他一句他便答一句,而且往往是驴唇不对马嘴,答非所问。十几日的行程之后,最大的改变就在于那三匹北辽地的骏马对猪小花的忌惮渐渐减轻,最起码敢并肩而行了。 不得不说,猪小花确实是一头很有个性的猪。在河东郡走过大半的时候,路过一个小村子的时候一头大眼睛双眼皮的母猪引起了它的注意,于是色心大起的猪小花说什么也不肯再走。它不停的来回打转,卓先生无奈只好爬下猪背蹲在一边看蚂蚁上树。猪小花随即如脱了缰的野马一般冲进篱笆院,足足折腾了小半个时辰。 猪归来之后心满意足败者为王,方解等人看的满头黑线。 只是这看起来雄壮魁梧霸气无双猪小花回来之后显得有些腿软,随即躺在树荫下呼呼大睡。卓先生叫了好几次,它就是不肯起来。 方解忍不住笑道:“这猪小花的名字还真是没有取错,处处留情,这一路上千里迢迢的走到帝都去,也不知道会遇到多少黄花大母猪,他就这么风流一路岂不是子孙满堂?” 卓先生认真解释道:“其实……它眼光挺高的。可是你也知道,家猪怎么也比野猪漂亮些……是吧?” 方解能说不是么。 猪小花不肯起来赶路,他们也只能坐在一边休息。那农户家主见门口躺着那么大一头野猪,险些吓得昏了过去。卓先生这位在大隋情衙中身份极高的大人物,低声下气的过去跟人家陪了好半天的不是。最后又掏了二两银子做补偿,那农户这才回过神来且不打算追究猪小花私闯民宅非礼良家母猪的流氓举动了。 卓先生感恩戴德,连连道谢。 闲来无事,方解凑到卓先生身边低声问道:“卓先生,能不能问您一个问题?” “说。” 心疼银子的卓先生显然兴致不高,瞪着那呼呼大隋的猪小花生闷气。 “修行,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个问题方解问过大犬,问过沐小腰,问过老瘸子,问过很多人。但因为他不能修行,所以无法理解修行的玄妙。迄今为止他记住的最深刻的,就是沐小腰说过修行会很疼。每一次修为上的提升,身体都会接受一次淬炼。 卓先生看了方解一眼问:“你为什么对修行这么好奇?” 他伸手放在方解的手腕上,片刻之后就松开了手说道:“难道没有人跟你说过,你的体质根本不能修行?说起来天下之人资质大多平庸,能修行者百中无一。而能修行的人中,一生勤苦也不能超越三品修为的又占去十之七八。而你的体质……确实很奇特。” “一百二十八处穴窍,只开了一窍对吧。” 方解丝毫也不在意这个事实,这种打击他经历的太多了。 “不对啊,是开了两窍。” 卓先生认真的说道:“你看见刚才跟我要赔偿的那个农夫了么?按照道理说论体质来他都比你要好一些。普通百姓,最起码也要开窍三五处。一百二十八处穴窍只开了两窍的,你是我生平仅见。” “两窍?” 方解一怔,心里立刻翻腾出一阵波澜。他的脸色变幻不停,心里的感觉复杂的难以形容。他也不知道自己是该高兴,还是该继续自卑。出樊固之前,他一窍不通。后来也不知道那个青衫男子使了什么手段,帮自己打通了一窍。离开樊固这两个多月来,竟然悄无声息的又通了一窍。 可是方解也知道,通了一窍和通了两窍几乎没有任何区别。 他没打算把自己之前只通了一窍的事告诉卓先生,想了想问道:“我想知道,九品强者到底有多强。” 卓先生沉吟了一会儿说道:“你可知道为什么清乐山会成为闻名天下之地?一气观为何成为天下道宗正统?” “因为一气观中有萧真人。” 方解回答。 卓先生摇了摇头道:“有件事很少有人知道,那就是清乐山先出名,而后才有闻名天下的一气观。之所以一气观选择在清乐山修建,之所以皇帝陛下会封萧真人为国师,这其中有很多秘密,我也不能尽皆知道。但有件事可以确定的是……萧真人有一位师弟,据说惊采绝艳,很年轻的时候就达到了九品境界。” “有一次他和萧真人云游到了清乐山,看见清乐山一处峭壁上有一块巨石光滑平整,如同浑然天成的一块铜镜似的,大小足有三四丈,立于绝壁,大石之下就是万丈深渊。萧真人的师弟指着那巨石说这般壮阔景色,怎么能不留书题字?” “于是他飞身一跃上了峭壁,以右拳为笔在那巨石上写了气势磅礴的七个字。字如龙蛇,入石三分。当今陛下知道这件事之后,这才下旨在清乐山修建一气观。以一气观为天下道宗正统,萧真人为道宗之首,领袖江湖。” “什么字?” “道宗当兴于此地” 万仞峭壁上以肉拳做浓笔,巨石做宣纸写就这七个大字,方解脑海里忍不住幻想那个场面,一时间心驰神往。 “修行入九品,天下最强之兵也莫过于己身。” 卓先生伸出一根手指在半空中比划了一下说道:“以指为刀,也可切金断玉。” …… …… 到底为什么会有了改变? 骑马而行的方解一路上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十五年来,他的气海根本就不通,换句话也可以说他根本就没有气海。一百二十八处穴窍形同虚设,如果按照常理,他即便不死,也不过是一个躺在床上丝毫不能动弹的活死人罢了。 出樊固开一窍,行两月再开一窍。 以后会不会一直这样开窍? 如果是的话,那么自己需要等多久才能开三十六穴?只有开三十六穴以上者,才能感受天地中最精纯的气息。淬炼这种气息转化为气海中蕴含的劲气,再将劲气融入四肢百骸,从而让肉身变得格外强大。这便是修行,可如果按照两个月开一窍计算,开三十六窍最少也要六年。 即便是六年之后开了三十六窍,可也不过是勉强才有修行的能力罢了。 修行到了九品,甚至有崩石断流之威。 所以他渴望修行,渴望变得越来越强大。前世也好,今生也罢,没有实力的人要么被淘汰,要么成为社会的奠基石。之所以有人上人这个说法,就是因为那些有实力的人会一直踩在普通人的头顶上。 骑着猪小花的卓先生看了看垂目沉思的方解,微微摇了摇头在心里说了一声可惜。这少年的身体太怪异,明明应该是个多病多灾的体质曲无忆,可他偏偏生龙活虎一样远比普通人要健壮。而且……他听大犬说过,方解在半路上手刃了一个四品修为的高手。这件是要是传于江湖,立刻就会引起轩然大波。 不能修行的人杀了一个四品强者,这就好像一个三岁的孩子一拳打爆了一个成年男子的脑壳一样让人惊讶。 “等到了帝都之后,我可以帮你托个人情。若是演武院不收你,我尽力把你送去雍州城。” 他笑了笑道:“能帮你的,也就这么多富九。” 方解怔住孙悟天,随即在马背上抱拳深深行了一礼:“大恩不言谢。” 大隋南疆雍郡雍州城里有一个罗耀大将军,也不能修行,可是纯粹的练体竟然达到了九品的境界。他是大隋,或许是整个天下唯一一个能以凡躯达到这样境界的人。而且,按照推算的话罗耀甚至有超越九品的可能。虽然世间没有九品之上的认知,但谁也不能否认或许真有这样的高手存在。 对于方解这样怪异的体质,卓布衣只能猜测,他或许和罗耀是一个类型的人,虽然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 “不过,若是要建功立业,似乎还是回大隋西北边陲的好些,以你的反应和头脑丘索维金娜,不愁不能上位。” 他看着方解说道。 方解笑了笑道:“大隋天下,比我聪明的寒门子弟只怕也是多如牛毛。可大隋百年,寒门子弟出人头地的又有几人?罗耀之所以有现在的成就,还不是因为他曾是皇帝的执伞奴。若是没有这份机缘,说不得他现在不过是深山里一个樵夫,贫苦度日。” 大隋上一个皇帝在西北巡视的时候,有一次微服私访路遇奔牛,那不知为何受了惊吓而发疯的耕牛在大街上横冲直撞,伤了不少行人。皇帝刚要下令手下侍卫屠牛护民,却见一个年少樵夫随手将背着的干柴丢下后大步而去。正面拦着那疯牛,双手握住牛角,竟是硬生生靠着两臂之力将那疯牛放翻,再一拳将牛头砸了一个大坑出来。 这少年日后成了皇帝的执伞奴,蛰伏数年,终究是在东北樵渔郡平叛的时候大放异彩,被皇帝破格提拔为五品别将,自此一发不可收拾,屡战屡胜。 这少年,就是罗耀。 一拳砸死奔牛的时候罗耀也是十五岁,毫无疑问现在的方解也没有这个实力。他有无数个办法杀了那头牛,却绝不能做到以力硬拼。 所以罗耀就是罗耀,独一无二的罗耀。 …… …… 帝都 太极宫 兵部尚书虞东来快步到了东暖阁外面,早就等在门外的内侍太监苏不畏连忙行了个礼说道:“陛下等着您,吩咐过了,您到了之后直接进去。奴婢一直在这候着,只等着大人您来呢。” 说完这句他压低声音说道:“陛下今儿心里不痛快,大人小心些。” 虞东来低声说了一句多谢,然后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冠服后躬身进了东暖阁。他低着头进去,也不知道屋子里还有没有别人在。进了门他悄悄扫了一眼,发现椅子上还坐着两个人,所以心里稍微踏实了些。 若是陛下生气的时候还只召见自己,那麻烦说不定大了。 “臣虞东来叩见陛下!” 他撩袍跪倒,规规矩矩的行了礼。 等了一会儿,却不见皇帝说话,虞东来心里一紧,脑子里迅速的盘算了一下自己这几日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事。还没等他想到,一本奏折从书案那边扔过来,啪嗒一声掉在他额头前面,吓了他一挑。 “自己看!” 皇帝的声音中透着一股失望和愤怒,虽然压制着,但足够让人心惊胆颤哈尔滨车违章查询。 虞东来小心翼翼的把奏折捡起来翻开,才看了几眼就大惊失色!他抬起头看向皇帝,一瞬间后背上的冷汗就湿透了衣服。只看了皇帝一眼,他立刻垂下头顶在冷硬的青石板地面上梵客家装。头压的太低所以屁股翘起来的相对较高,姿势看起来有些滑稽。 “臣不查,请陛下责罚!” “责罚?” 皇帝冷冷的的性格或许是大隋立国历来最温和的一位帝王了,但这并不代表他是一个懦弱的人。事实上,大隋立国百年来最罕见的就是没有出现过一个懦弱皇帝。或许这和大隋没有传位长子的习惯有些关系,皇帝总是会在自己所有儿子中选一个最有侵略性的人来继承皇位。 虽然如何来判定哪个子嗣更有侵略性的过程……有些残忍。 或许这也是大隋百多年来一直没有堕落下去的根本原因所在,虽然不可否认的是地方官府也好,帝都朝廷也罢,都存在着贪污受贿甚至枉法这样的事存在,但最起码大隋在国力上还雄厚的让人心悸,尤其是武力。大隋皇帝最骄傲之处且希望一直骄傲下去的,就是大隋军队的不败。 或许是大隋皇帝们都没有忘记前朝衰败的历史,所以对于军人一直保持着相对的重视。要知道前朝在被大隋开国皇帝杨坚灭掉之前,曾经也号称是中原第一大国。只是那个同样以武立国的国家,胡中惠在经历了百年太平之后皇帝们渐渐的忘记了握在自己手里的刀子时不时要磨一磨的道理。 他们习惯了一只手握着笔杆子写出锦绣繁华的诗句,却忘了这只手本来也应该握住冰冷锋利的刀子。 为了防备武人作乱,只重用文官的前朝皇帝最后在面对杨坚率领的叛军的时候,竟然找不出一个像样的将军来领兵作战,号称百万大军的前朝军队,在杨坚最初只有几千人的叛军摧枯拉朽的攻势下迅速崩塌。杨坚手里的虎狼之师对阵前朝军队,每一战都赢得如沸汤泼雪般酣畅淋漓。 在太极宫御书房的墙壁上一直挂着一幅字,是大隋开国皇帝杨坚留下的墨宝。 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略如火,不动如山,难知如阴,动如雷震。 这是杨坚率军击溃前朝最后一支军队的时候,用前朝皇帝的血在宣纸上写下的一段话。一直到了今日,那装裱过挂在墙壁上的字迹依然殷红鲜艳。如果仔细理解的话,这是一段关于如何用兵的描述。但杨坚的子孙却都认为,这是太祖皇帝在告诉自己的后人们,如何做好一位皇帝。 杨易站在这幅血字下面,看着跪伏在地上不敢抬头的兵部尚书虞东来冷冷哼了一声说道:“若不是情衙的人查的仔细,这件事就被兵部的一份请功奏折蒙蔽了过去。朕最寒心的不是当初朕看重的李孝宗辜负了朕的希望,而是朝廷之中竟然还有这么多人帮着他说假话,帮着他蒙上了朕的眼睛!” 虞东来觉得自己有点委屈,因为他真的没有收过李孝宗的好处。如果不是因为右骁卫大将军李远山上报的请功折子,他甚至早就忘了那个被调往边城做牙将的李家那个庶出的青年将领。可是樊固的事,他确实知情。他没收银子,不代表右侯卫大将军李远山没送过银子。当初送进兵部的礼物一共两份,一份是他的,一份是兵部侍郎候君赐的。 而樊固大捷的事,是候君赐一手操办。 所以他不知道该如何为自己辩解,虽然他有些冤枉但实实在在的是失职了。 见虞东来不说话,皇帝的脸色倒是缓和下来一些:“侯文极,你来告诉咱们的兵部尚书大人,樊固那边到底出了什么事。总不能朕说了半天,他还不知道自己错在什么地方!” 情衙镇抚使侯文极俯身说道:“臣遵旨。” 他走到虞东来身边不远处低声说道:“天佑十一年二月,蒙元贼兵叩关,樊固守军牙将李孝宗战败,导致樊固城破,城内边军八百百姓两千,尽皆被蒙元贼兵屠戮殆尽。李孝宗畏罪逃走,躲入右骁卫军中寻求庇护。右骁卫大将军李远山闻讯率军杀至边关,一夜厮杀后夺回樊固城,杀贼兵数千。但为了包庇李孝宗战败失职之罪,李远山在上书朝廷的奏折里隐瞒了樊固城百姓及边军尽皆战死的事。” “啊?” 听到这番话,虞东来惊讶的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极轻的惊呼。侯文极说的这个故事,为什么和他知道的真相天差地别?樊固城那边到底出了什么事,他是知道的一清二楚的。所以在看到那奏折上写着参奏兵部知而不察几个字的时候就吓得没敢继续看下去,可是侯文极说的,为什么自己一点都不知道? 所以他下意识的抬起头看了侯文极一眼,想从侯文极的脸上寻找到什么提示。可侯文极只是冷板着脸语气平淡的继续说道:“樊固城破之日,恰好前日才到樊固的朝廷巡查钦差一行也被贼兵围住,厮杀半夜之后终究寡不敌众,尽数殉国。战后,右骁卫大将军李远山爱惜李孝宗之才,收买兵部官员和情衙负责调查此事的千户高天宝,将李孝宗战败之事改为力战不退从而大胜。” 这其中有几个关键字,李远山是爱惜李孝宗之才所以包庇,而不是因为李孝宗也是陇右李家出身。听起来没有什么的平淡话语,往往隐藏着耐人寻味的信息。 侯文极面无表情的看着虞东来说道:“这就是事实经过,虞大人可是听明白了?” 虞东来不是个笨蛋,也不是白痴,否则怎么可能做到兵部尚书的位子上?这些年官场沉浮历练他早就对朝廷的事把握的极准。听侯文极那句你可听明白了问出来,他就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罪臣,明白了。” 他重新俯首对皇帝说道:“罪臣贪功,明明知道此事有蹊跷而不查,是为失责渎职,请陛下责罚,臣不敢狡辩。” “朕问你……” 皇帝杨易重新盘膝坐回土炕上,看着虞东来问道:“你收了多少银子?” …… …… “臣认罪,但臣属实没有收一个铜钱的好处。” 虞东来垂首于地语气恳切的说道:“臣有不察失职之罪,但臣实不敢收受贿赂徇情枉法。樊固李孝宗之事,臣没能发现其中隐情,愧对陛下对臣的信任。然……臣家中虽然算不得巨富,但也不缺银子……臣断然不会因为一些黄白之物,就敢蒙蔽陛下。” 杨易喝了一口茶,点了点头道;“这倒是几句实话……你虞家确实不缺那几个钱,就算比起吴一道来,虞家也差不了许多。那朕问你,兵部衙门里,到底有多少人收了李远山的好处,你可知道?” “臣实不知情……这两月来,臣一直都在忙着暗中调集粮草招募民勇的事,兵部其他事,都是侍郎候君赐管着。” 皇帝嗯了一声施柳屹,转头看向侯文极:“朕想不到,情衙里也会有人做出背叛朕的事。” 他用的是背叛两个字。 侯文极撩袍跪下来,双手将自己头顶上的梁冠取下后拜服在地:“臣让主子失望了,臣没资格继续统帅情衙。” “动不动就摘自己的官帽,你不怕朕以为你在威胁朕?” 皇帝冷声问了一句。 侯文极抬起头说道:“臣不敢,臣愧疚。” 他说话极简单,一句为自己辩解的话都不说。 皇帝哼了一声道:“若是下面人犯一回错,朕就摘掉一位主事之人的官帽,那大隋各部府的尚书侍郎们也不会坐的那般安稳。手下人犯错,你难辞其咎,但情衙镇抚使这个差事别人也干不好,还得你接着干。伐俸三年,降一级,回头你写一份请罪的折子上来。” “臣谢陛下。” 侯文极叩头道。 “那个千户……既然那么愿意收银子,就把他活埋在户部银库门口吧,让他整日都能看见数不清的银子,偏偏一文钱也抓不着。家眷男丁发配边疆为奴,女眷……送到织坊司做奴工。每人每月发一个铜钱的工钱,什么时候她们攒够了收了的那个银子的数目,可以去奴籍。” 众人心中一凛,埋尸银库门口的惩罚,是要让那千户时刻被人踩在脚下。而一个月一个铜钱的工钱,这一世怎么可能攒够了那许多银子?别说一世,世世代代下去只怕也再难翻身了。 皇帝往后仰了仰身子靠在墙壁上,揉着有些发皱的眉头继续说道:“右侯卫大将军李远山,徇情枉法,欺君罔上,本罪无可恕,但念起这些年的战功从轻发落。降为五品别将,留军中待用,食邑减三百户,罚俸三年。” “樊固牙将李孝宗,虽力战不退,但败后弃城而逃,还试图隐瞒自己战败,行贿兵部官员……敌众我寡,朕不怪他战败,难道朕还能去责备一个战至最后一兵一卒的将领?拿办李孝宗的时候,你们替朕问问他……有勇气面对二十倍于己的敌人,为什么没有勇气面对朕?!” “李孝宗在演武院的时候,朕就特意留意过。” 皇帝翻开桌子上的那个厚厚的储才录,翻开来找到其中一页,取了朱笔将李孝宗的名字划去:“可惜了……朕失去了一个本来大有前途的将军。” “交由刑部和大理寺问罪吧,该定什么罪就定什么罪。” 皇帝放下朱笔淡淡的说了一句,然后看向虞东来说道:“你回去先自己查,兵部到底有多少人拿了李远山的银子。不只是这次,也不只是李远山的贿赂,兵部的人既然这次敢拿李远山的银子,以前难道就不敢拿别人的?这不是第一次,朕也没有什么既往不咎的肚量和耐性。查完之后拟个名单上来,有些人在官位上坐的时间太久了,就忘记了自己本该有的敬畏……既然这样,朕何须吝啬屠刀?” “臣遵旨。” 虞东来连忙应了一句。 “等着,朕还没有说完!” 皇帝的视线在储才录上停留,一边翻阅着那些自己亲笔写下来的名字一边说道:“虞东来,革去兵部尚书之职,降为兵部侍郎,代理兵部诸事。回去之后闭门反省一日,朕想看看你能反省出什么东西来。另外……也罚俸三年。兵部官员所受的贿赂,李远山拿出多少来统计一下大陆漂移学说,统计完了之后告诉朕个数目。” “朕要让他如数再拿出一份来,加上他行贿官员的那份,还有你们几个罚掉的俸禄,一并派专人送去樊固,朕要在樊固为那些战死的边军士兵和百姓们修一座陵园,剩下的钱,都送到那些边军的亲属手里做抚恤秉烛夜读。” “他们都是大隋最忠诚和勇敢的士兵,他们用他们的性命告诉朕他们对朕的忠心和对大隋的感情。说来说去是朕愧对他们,朕心里也自责。侯文极把这件事报上来之后,朕特意查了查边军士兵每个月的饷银能拿几个钱,竟然低的让人心疼!他们活着的时候只拿着那点银子为国效力,死后怎么能不将他们风光大葬?” “另外……虞东来,你回兵部之后的性格或许是大隋立国历来最温和的一位帝王了,但这并不代表他是一个懦弱的人。事实上,大隋立国百年来最罕见的就是没有出现过一个懦弱皇帝。或许这和大隋没有传位长子的习惯有些关系,皇帝总是会在自己所有儿子中选一个最有侵略性的人来继承皇位。 虽然如何来判定哪个子嗣更有侵略性的过程……有些残忍。 或许这也是大隋百多年来一直没有堕落下去的根本原因所在,虽然不可否认的是地方官府也好,帝都朝廷也罢,都存在着贪污受贿甚至枉法这样的事存在,但最起码大隋在国力上还雄厚的让人心悸,尤其是武力。大隋皇帝最骄傲之处且希望一直骄傲下去的,就是大隋军队的不败。 或许是大隋皇帝们都没有忘记前朝衰败的历史,所以对于军人一直保持着相对的重视。要知道前朝在被大隋开国皇帝杨坚灭掉之前,曾经也号称是中原第一大国。只是那个同样以武立国的国家,在经历了百年太平之后皇帝们渐渐的忘记了握在自己手里的刀子时不时要磨一磨的道理。 他们习惯了一只手握着笔杆子写出锦绣繁华的诗句,却忘了这只手本来也应该握住冰冷锋利的刀子。 为了防备武人作乱,只重用文官的前朝皇帝最后在面对杨坚率领的叛军的时候,竟然找不出一个像样的将军来领兵作战,号称百万大军的前朝军队,在杨坚最初只有几千人的叛军摧枯拉朽的攻势下迅速崩塌。杨坚手里的虎狼之师对阵前朝军队,每一战都赢得如沸汤泼雪般酣畅淋漓。 在太极宫御书房的墙壁上一直挂着一幅字,是大隋开国皇帝杨坚留下的墨宝。 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略如火,不动如山,难知如阴,动如雷震。 这是杨坚率军击溃前朝最后一支军队的时候,用前朝皇帝的血在宣纸上写下的一段话。一直到了今日,那装裱过挂在墙壁上的字迹依然殷红鲜艳。如果仔细理解的话,这是一段关于如何用兵的描述。但杨坚的子孙却都认为,这是太祖皇帝在告诉自己的后人们,如何做好一位皇帝。 杨易站在这幅血字下面,看着跪伏在地上不敢抬头的兵部尚书虞东来冷冷哼了一声说道:“若不是情衙的人查的仔细,这件事就被兵部的一份请功奏折蒙蔽了过去。朕最寒心的不是当初朕看重的李孝宗辜负了朕的希望,而是朝廷之中竟然还有这么多人帮着他说假话,帮着他蒙上了朕的眼睛!” 虞东来觉得自己有点委屈,因为他真的没有收过李孝宗的好处。如果不是因为右骁卫大将军李远山上报的请功折子,他甚至早就忘了那个被调往边城做牙将的李家那个庶出的青年将领。可是樊固的事,他确实知情。他没收银子,不代表右侯卫大将军李远山没送过银子。当初送进兵部的礼物一共两份,一份是他的,一份是兵部侍郎候君赐的。 而樊固大捷的事,是候君赐一手操办。 所以他不知道该如何为自己辩解,虽然他有些冤枉但实实在在的是失职了。 见虞东来不说话,皇帝的脸色倒是缓和下来一些:“侯文极,你来告诉咱们的兵部尚书大人,樊固那边到底出了什么事。总不能朕说了半天,他还不知道自己错在什么地方!” 情衙镇抚使侯文极俯身说道:“臣遵旨。” 他走到虞东来身边不远处低声说道:“天佑十一年二月,蒙元贼兵叩关,樊固守军牙将李孝宗战败,导致樊固城破,城内边军八百百姓两千,尽皆被蒙元贼兵屠戮殆尽。李孝宗畏罪逃走,躲入右骁卫军中寻求庇护。右骁卫大将军李远山闻讯率军杀至边关,一夜厮杀后夺回樊固城,杀贼兵数千。但为了包庇李孝宗战败失职之罪,李远山在上书朝廷的奏折里隐瞒了樊固城百姓及边军尽皆战死的事。” “啊?” 听到这番话,虞东来惊讶的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极轻的惊呼。侯文极说的这个故事,为什么和他知道的真相天差地别?樊固城那边到底出了什么事,他是知道的一清二楚的。所以在看到那奏折上写着参奏兵部知而不察几个字的时候就吓得没敢继续看下去,可是侯文极说的,为什么自己一点都不知道? 所以他下意识的抬起头看了侯文极一眼,想从侯文极的脸上寻找到什么提示。可侯文极只是冷板着脸语气平淡的继续说道:“樊固城破之日,恰好前日才到樊固的朝廷巡查钦差一行也被贼兵围住,厮杀半夜之后终究寡不敌众,尽数殉国。战后,右骁卫大将军李远山爱惜李孝宗之才,收买兵部官员和情衙负责调查此事的千户高天宝,将李孝宗战败之事改为力战不退从而大胜。” 这其中有几个关键字,李远山是爱惜李孝宗之才所以包庇,而不是因为李孝宗也是陇右李家出身。听起来没有什么的平淡话语,往往隐藏着耐人寻味的信息。 侯文极面无表情的看着虞东来说道:“这就是事实经过,虞大人可是听明白了?” 虞东来不是个笨蛋,也不是白痴,否则怎么可能做到兵部尚书的位子上?这些年官场沉浮历练他早就对朝廷的事把握的极准。听侯文极那句你可听明白了问出来,他就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罪臣,明白了。” 他重新俯首对皇帝说道:“罪臣贪功,明明知道此事有蹊跷而不查,是为失责渎职,请陛下责罚,臣不敢狡辩。” “朕问你……” 皇帝杨易重新盘膝坐回土炕上,看着虞东来问道:“你收了多少银子?” …… …… “臣认罪,但臣属实没有收一个铜钱的好处张钰雅。” 虞东来垂首于地语气恳切的说道:“臣有不察失职之罪,但臣实不敢收受贿赂徇情枉法。樊固李孝宗之事依安吧,臣没能发现其中隐情,愧对陛下对臣的信任。然……臣家中虽然算不得巨富,但也不缺银子……臣断然不会因为一些黄白之物,就敢蒙蔽陛下。” 杨易喝了一口茶,点了点头道;“这倒是几句实话……你虞家确实不缺那几个钱,就算比起吴一道来,虞家也差不了许多。那朕问你,兵部衙门里,到底有多少人收了李远山的好处,你可知道?” “臣实不知情……这两月来,臣一直都在忙着暗中调集粮草招募民勇的事,兵部其他事,都是侍郎候君赐管着。” 皇帝嗯了一声,转头看向侯文极:“朕想不到,情衙里也会有人做出背叛朕的事。” 他用的是背叛两个字。 侯文极撩袍跪下来,双手将自己头顶上的梁冠取下后拜服在地:“臣让主子失望了,臣没资格继续统帅情衙。” “动不动就摘自己的官帽,你不怕朕以为你在威胁朕?” 皇帝冷声问了一句。 侯文极抬起头说道:“臣不敢,臣愧疚。” 他说话极简单,一句为自己辩解的话都不说净身房。 皇帝哼了一声道:“若是下面人犯一回错,朕就摘掉一位主事之人的官帽,那大隋各部府的尚书侍郎们也不会坐的那般安稳。手下人犯错,你难辞其咎,但情衙镇抚使这个差事别人也干不好,还得你接着干。伐俸三年,降一级,回头你写一份请罪的折子上来。” “臣谢陛下。” 侯文极叩头道。 “那个千户……既然那么愿意收银子,就把他活埋在户部银库门口吧,让他整日都能看见数不清的银子,偏偏一文钱也抓不着。家眷男丁发配边疆为奴,女眷……送到织坊司做奴工。每人每月发一个铜钱的工钱,什么时候她们攒够了收了的那个银子的数目,可以去奴籍。” 众人心中一凛,埋尸银库门口的惩罚,是要让那千户时刻被人踩在脚下。而一个月一个铜钱的工钱,这一世怎么可能攒够了那许多银子?别说一世,世世代代下去只怕也再难翻身了。 皇帝往后仰了仰身子靠在墙壁上,揉着有些发皱的眉头继续说道:“右侯卫大将军李远山,徇情枉法,欺君罔上,本罪无可恕,但念起这些年的战功从轻发落。降为五品别将,留军中待用,食邑减三百户,罚俸三年。” “樊固牙将李孝宗,虽力战不退,但败后弃城而逃,还试图隐瞒自己战败,行贿兵部官员……敌众我寡,朕不怪他战败,难道朕还能去责备一个战至最后一兵一卒的将领?拿办李孝宗的时候,你们替朕问问他……有勇气面对二十倍于己的敌人,为什么没有勇气面对朕?!” “李孝宗在演武院的时候,朕就特意留意过。” 皇帝翻开桌子上的那个厚厚的储才录,翻开来找到其中一页,取了朱笔将李孝宗的名字划去:“可惜了……朕失去了一个本来大有前途的将军。” “交由刑部和大理寺问罪吧,该定什么罪就定什么罪。” 皇帝放下朱笔淡淡的说了一句,然后看向虞东来说道:“你回去先自己查,兵部到底有多少人拿了李远山的银子。不只是这次,也不只是李远山的贿赂,兵部的人既然这次敢拿李远山的银子,以前难道就不敢拿别人的?这不是第一次,朕也没有什么既往不咎的肚量和耐性。查完之后拟个名单上来,有些人在官位上坐的时间太久了,就忘记了自己本该有的敬畏……既然这样,朕何须吝啬屠刀?” “臣遵旨。” 虞东来连忙应了一句。 “等着,朕还没有说完!” 皇帝的视线在储才录上停留,一边翻阅着那些自己亲笔写下来的名字一边说道:“虞东来,革去兵部尚书之职,降为兵部侍郎,代理兵部诸事。回去之后闭门反省一日,朕想看看你能反省出什么东西来疯狗浪。另外……也罚俸三年。兵部官员所受的贿赂,李远山拿出多少来统计一下,统计完了之后告诉朕个数目。” “朕要让他如数再拿出一份来,加上他行贿官员的那份,还有你们几个罚掉的俸禄,一并派专人送去樊固,朕要在樊固为那些战死的边军士兵和百姓们修一座陵园,剩下的钱,都送到那些边军的亲属手里做抚恤。” “他们都是大隋最忠诚和勇敢的士兵,他们用他们的性命告诉朕他们对朕的忠心和对大隋的感情。说来说去是朕愧对他们,朕心里也自责。侯文极把这件事报上来之后,朕特意查了查边军士兵每个月的饷银能拿几个钱,竟然低的让人心疼!他们活着的时候只拿着那点银子为国效力,死后怎么能不将他们风光大葬?” “另外……虞东来,你回兵部之后派人统计一下大隋所有边军的数量,朕要的是实数,吃空饷的肯定有,但别让朕知道。统计出来以后朕会与户部的人商议一下,看看是不是能把边军的饷银提一倍上去。他们为国戍边,朕不能让他们吃不饱穿不暖。” “说句不花团锦簇的实在话,那是边军的卖命钱!” 说到这句话的时候,皇帝抬起头眼神一凛:“若是再让朕知道有谁敢黑了这笔银子,朕就屠他的九族。若是活人凑不够九族之数,朕就扒派人统计一下大隋所有边军的数量,朕要的是实数,吃空饷的肯定有,但别让朕知道。统计出来以后朕会与户部的人商议一下,看看是不是能把边军的饷银提一倍上去。他们为国戍边,朕不能让他们吃不饱穿不暖。” “说句不花团锦簇的实在话,那是边军的卖命钱!” 说到这句话的时候,皇帝抬起头眼神一凛:“若是再让朕知道有谁敢黑了这笔银子,朕就屠他的九族。若是活人凑不够九族之数,朕就扒问道:“朕要是摘了你头顶上的六梁冠,你可愿意?!朕把兵部交给你,你却跟下面的人合着伙的蒙蔽朕!朕对李孝宗寄予厚望,他却让朕失望透顶!” 虞东来吓得哆嗦了一下,匍匐在地不敢言语。 他忍不住在心里叹息一声,樊固的事犯了,这次……真的麻烦了。

    这一生我是为自己而活,
    这一路我是为自己而过。